遠遠地，就看見門口站著一個外國人，覺得他的面孔有點兒熟悉，好像去年冬季班教過的一位學生，邊走邊想他的名字，走到門口時，兩個人都笑了，我們認識彼此，但都叫不出名字，大方的他自我介紹：「我是Hong4 Kai3 Xuan2。」我也介紹自己是「Li3
L ao3 Shi1」。
那天，風大，有點冷，但來自加拿大的他，穿著短袖，手上拿著一疊傳單，一點兒也不覺得冷。
原來，他開了一家兒童英文補習班。去年教他的時候，還記得他是一家運動餐廳的老闆，除了餐廳生意，他也教英文，並空出早上的時間學中文，非常忙碌。
簡單寒暄幾句，四點的下課鐘聲響了，小朋友陸續出來了，我拿了一份傳單後，兩人各忙各的，他發傳單，我在一旁等秧歌。
一會兒，秧歌出來了！
跟還在發傳單的學生揮手再見後，與秧歌邊走邊聊。
走到對面停車格前，短短 一百公尺 的一段路，我停下來好幾次。
怎麼了？
秧苗：「這張傳單，誰丟的？」
秧苗：「弟弟，請你回來，為什麼把傳單丟在地上？撿起來！」
秧苗：「弟弟，為什麼把傳單撕掉，踩在地上？撿起來！」
學校門口到路口的一小段路上，很多要去安親班的小朋友排成幾行，等候別的小朋友，有一、兩個小朋友正在丟傳單、踩傳單。
我這個瘦瘦小小，看起來不像老師的家長，看不下去，大聲指責：「為什麼不回收？為什麼不愛護地球？」
小朋友的安親班老師呢？站在一旁。
秧歌呢？遠遠地站在一旁，看著她的媽咪發怒。
沿路，我撿了幾份。有完整的，也有被撕破的。
過了紅綠燈，走到對面，我和秧歌仍發現了幾份傳單，被隨意亂丟，被風吹散在公園草地上。
秧歌：「媽媽，我想撿那張，可是過不去，撿不到。」
母女倆只撿了幾份。
心裡很難過。
18日，在我的班上，提及這件事，也提及幾年前自己曾在教室走廊指正一位抽完煙，把煙蒂丟在地上的學生。
秧苗：「那位學生，我不認識，可是我走過去，跟他說：『請你把煙蒂撿起來。』」
當時，我除了說中文，也比手畫腳，因為我並不知道那位學生的中文程度。
那位學生立即撿起他丟的煙蒂，但，他面無表情。
他生氣了嗎？我不知道，因為我隨即離去。
我害怕嗎？不。對的事，我就做。
平時看學生把飲料隨手丟在垃圾桶，總不知如何告訴學生，今天，正好可以機會教育。
秧苗：「我只是你們的中文老師，但我想告訴你們：回收，很重要。你們知道嗎？每次，我看見學生把黃金丟在垃圾桶時，我的心就痛一下。」
拿起學生桌上的礦泉水瓶和可樂罐，告訴他們那不是垃圾，是黃金，可以回收，變成錢，可以救地球。台灣有很多阿公阿嬤都很認真在做回收，大概70個寶特瓶就可以做一條毛毯呢。
秧苗：「我們一起做回收，一起努力，好不好？」
18日10:00下課時，班上一位美國男生拿著大瓶的鮮奶盒，問我：「老師，這個可以recycle嗎？」
秧苗笑著回答：「可以啊！你可以去辦公室回收。」
他比著紙盒和塑膠蓋子問我：「可是，不一樣，怎麼辦？」
秧苗比著紙盒說：「沒關係，你丟在紙類paper，就可以了！」
這位美國男生，18歲，從今以後，也許會開始做回收。
對的事，做，就對了。
不過，我有一樣重要的功課：理直氣和，聲色柔和。
校稿 2013-09-20
